2011年11月1日 星期二

南方速寫


近日漸涼,但涼的標準是以不需再開冷氣為基礎,母親自北邊打來電話,說早已穿起了棉襖背心。然而我正在盛大陽光下,背後衣裳濕了一片。

偶爾在港邊散步,偶爾抬頭,有幾個風景到是恆常:貨船、釣魚老人,還有一個總是拿著遙控飛機在玩樂的男子。他是在玩嗎?還是在準備甚麼比賽?一個人在那兒玩得那麼專注,像種信仰。

不在家裡煮食,在外吃飯,最難要求的是鹹度。每每吃得舌頭發疼,有時總想起父親說的:打死賣鹽的。但為什麼弄得那麼鹹呢?吃一頓飯像吃誰的眼淚,又苦又疼。

陽光燦爛的時候,總有種美好的錯覺──但這錯覺太長,長得幾乎分辨不出到底是真或假了。

2011年10月17日 星期一

夜晚


我們喝酒
我們擁抱
我們像個孩子一樣
哭泣完了之後
還是要上床去睡覺

像是世界上的光都蒸發了
又或者
行在沙漠中
燙腳的沙與風灌進口中
沒有一點能濕潤了誰

我們喝酒
我們跳舞
我們像個孩子一樣
對明日充滿想望
同時
又像個老人一樣
知道明日來了又去
而今天
今天永遠過不完

2011年10月12日 星期三

故鄉


國道六號啟用後,我就沒回過埔里。或者該這麼說,從十七年前離開埔里之後,再回來都只是匆忙地過一下假期,數日過後,再離開。
這晚,高架橋流過以前的舊路,依稀可見底下彎彎曲曲的小徑,以往進埔里,要走一小時又三十分鐘。幾次塞車印象最深的是十七歲那年的大作醮,車流在草屯就開始堵塞,走走停停,終於到了太陽廟,司機先生豪邁地把門一開:「走,用走的比較快!」我看著前方那段紅燈的流線,揹起包包走下車。深夜十二點,我一步步走回家。到家門前,已經凌晨兩點。母親在燈下等著,熱一碗湯,我喝了只覺困乏,雖然滿身汗,但仍澡也不洗地鑽進被窩去。
每次回埔里,都非常想睡。那裏的空氣是棉花,撲上來都軟綿綿地。我的童年就在那樣軟甜的地方渡過,像一場永不出生的夢境,永遠盪在羊水裡,安全而天真。
趁母親在屋內,我一個人來來回回走在那條童年的巷子裡,十數次。那些屋那些房,還有那九二一未倒的牆,不知怎麼,我蹲在那小時候玩耍的燈下,第一次──離開後的第一次──號啕大哭了一場。

2011年10月3日 星期一

2011年9月30日 星期五

雨天


  在南方,下雨實屬少見,彷彿每一天都是陽光燦爛。
  但也因此,雨天特別令人憂鬱。從下午就聞得到沉沉的水氣,在空氣裡,從下午開始水氣霧了腦袋,什麼也想不出來。面對著電腦與工作,我只聞到連空調都掩飾不了的溼氣。

  雖然人到了南方,還是帶著北方的脾氣。遇到下雨,那些該來不該來的,還是讓人挺憂鬱。
  而那前些日子,加班到夜底,忽見旁有亮光,以為是月亮,抬頭看仔細了才發覺是人造的光。我還記得一次在公館走路也遇過一樣的情形,走在羅斯福路三段的一邊,看到巨大的月亮。仔細看,才知道那只是一盞照亮房地產廣告的,燈光。
  有時,不得不猜想,關於那人造的月光,是不是我生命中某種巨大的隱喻?
  巨大的閃光,愚人的月亮。而我始終追著那樣的光,一次一次,走到水池邊,發覺倒映著的影子不是我,是那未知的愚者的臉。

2011年9月27日 星期二

客運


  那樣昏昏沉沉的下午,在車上,陽光與你無關,熱度與你無關,風迎面撲來的熱度香氣與你無關,彷彿就連世界也與你無關。在身旁,僅容方寸,轉個身,束手束腳,連續五六個小時動彈不得。雖說科技進步了,但前方的電視只有幾台詭異的頻道,所有螢幕都是同一頻道的瞬間,會讓人不得不懷疑起這裡是否是什麼恐怖的病院。
  空氣極乾而冰冷,就算將冷氣孔全部封閉,不知何處的冷風還是吹得人頭生疼,前方大叔居然跑進廁所抽菸,聞到煙味的瞬間所有毛細孔都緊縮顫抖,反胃起來。無處可逃。所有的氣味逼著人瘋狂,但冰冷,隔著一扇玻璃,外界那麼盛大美好,都與你無關。

  我開始理解為何有人會得幽閉恐懼症了。

2011年9月14日 星期三

蜻蜓道下


每日上班時,都會經過蜻蜓道--我為它取的名字,因為夾道榕樹上滿是蜻蜓.第一次見,以為是滿天飛翔的葉子,仔細看了才知道是蜻蜓.早晨陽光下,蜻蜓翅膀的影子是透明的,旁邊就是IKEA,滿天車陣飛煙,可是它們仍然乾淨清澈,像飛翔的葉子,或破片的靈魂.

晚上時,榕樹就只是榕樹,半隻蜻蜓也不見.我想它們也許是這城市的誰遺落了的破片的心,每夜睡去時召回它們,在太陽初生時,那些破碎的音符又順著風飛來榕樹邊,等待誰撿起他的屍體,等待誰發現.

2011年8月5日 星期五

夏夜晚風

夏夜晚風

  初來南方,一開始只覺熱。熱得衣衫盡濕,一天洗兩次澡,怎麼也不習慣。這晚,南來第三日,憑著一個模糊印象,往前走。依稀知道這裡會通向何處,但心底恍惚,沒個確定。越走越熱,每次邁步都覺得又有幾滴汗冒出,任纖維吮食,吐出,沾濕了我的綠衣。

  前方一支紅綠燈換號了,趕不上綠燈的我,便站在路邊等。數過往來車,瞬間一陣涼風,吹來。我抬頭,今晚是個上弦,月勾掛在絨藍的天邊,像個微微的羞澀。變燈號了,我腳步輕快地踩過橫躺在地上的非洲斑馬線。

  有甚麼好得過這一陣風?在哈瑪星,夏夜晚風是首歌,也是種生活。

2011.08.04

2011年7月28日 星期四

讀書偶得

說故事也是一種巫術。
凱爾特民族的巫師--德魯依,其中一樣能力就是說故事。

很喜歡這段話呢。

2011年7月3日 星期日

少年盛開了夏




嘴裡破了兩個洞,知道溽夏身體易濕易上火,我騎著車去菜市場,找一碗盛涼退火的湯。不知曾幾何時,那些東西變成嘴邊的字句:健康、別熬夜、別吃過油過鹹、別吃這別喝那,細細想來,大概是過了三十,錢還沒賺到,就開始怕死。吃食時挑三揀四,最好回家自己洗手作羹湯,看新聞看到塑化劑,想起自己不知幫忙消費了多少,便渾身惡寒。於是加入破口大罵行列,繼續小心翼翼的,吃。

2011年6月22日 星期三

[印度電影]Destroyed in Love - Fanaa

Destroyed in Love - Fanaa


-在你的愛中毀滅,才能重生。-
    FANAAZooniRahen


我實在很難不被這張劇照打動啊。>///<堪稱最喜歡的一張!


很長一段時間,我不再看愛情電影了。

2011年6月20日 星期一

無題20110619


她們說這時間合該有一點新與一點舊,有頭紗與白,有羽毛與花。玫瑰開得像厚實的肉片,多汁。少女的眼睛閃爍,清新的歌謠都在空氣裡,夜晚充滿晚香玉。
那個女人走來,她身上還帶著海的氣息,她前一晚才看見那密佈河豚的海岸,白點黑底的魚身萎縮拱起,眼睛披上白紗,朦朧如少女。海浪撲來一陣陣白花,鹹鹹地落在臉上,刺痛人的聲音。
深夜裡的海閃爍著幾點光,螢螢亮。吸引暗夜的少年少女撲火,吞嚥直到被慾望覆滅。
黑色平靜,沉沉燃著。難免驅光。

2011年6月4日 星期六

匆匆

匆匆

是晚上,抵達。狹小巷弄,無月。有星。一片暗,無聲無人。只有我與另一人。燈下影子長長,長得幾乎掩蓋了整條道路。
是一毬毬殘花。將落。開得熟透了,有股膩香。是那種腐敗前的極甜,連顏色都甜美,粉紅得那麼柔軟,是少女戀愛的眼睛。
是一幢敗屋。拆得見骨了。孤拎拎拋下一幅毛筆字:「世味無味知味長」,表了框。若我不是過客,真想扛了他走。

2011年5月20日 星期五

兩地──他們在島嶼寫作

兩地──他們在島嶼寫作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那些人的身影那麼長,那麼遠,幾乎掩蓋了一個時代。她們不停往前行走,行過的印陷落成坑,坑底長出細苗來。等我看見她們時,她們的影子已經走成一片天幕,那些初長的苗苗,老早成了大樹。
她們走得那麼深、那麼遠。


2011年5月11日 星期三

511記

在那些極好又極惡的須於裡,總還有甚麼值得。

天氣逐漸熱暖,青春女孩們都換上夏裝,又是五月。五月發生過許多事。

今日夜,看完《化城再來人》,我試圖說些甚麼,又甚麼都說不出口。唯能出口的只剩:當時我們都太年輕了。是的,都太年輕了。如果我們世故一點,溫柔一點對待彼此,會不會,結局都不同?

只因青春易逝,而我們新鮮熱辣的心,也早在這城市裡消磨得只剩灰了。

2011年4月27日 星期三

如果我們不停的寫,只是為了預言自己的結局

那些美麗與醜陋的都會過去,都不會過去
溫泉洗去我們的憂傷-博客來
作者專訪-博客來OKAPI



她說她之前某本小說中已經寫到了那句話,父親說我最愛妳我可不可以抱抱妳。在現實生活中她的父親最終也說了同樣一句話,但是由另一個人鬼鬼魅魅地講出。整本書飄浮著微妙的既視感,有些以前看過有些則無。但是看完後不停想的是結局這件事。如果導演拍出的是當下,畫家畫眼底看到的世界,那寫作者呢?寫了甚麼?未來嗎?
而這些未來只與自身有關。


2011年4月23日 星期六

關於愛,與玩笑

讀一讀契訶夫吧。

帶小狗的女士-博客來



帶小狗的女士這本買了堆在我床頭的書塔裡,那天睡前砸到我臉上,我想是她了吧。那晚看著她,卻久久不能成眠。有篇短短的,篇名就叫「玩笑」。一名男孩拉著女孩玩類似極限雪橇的遊戲,當雪橇滑行到最瘋狂的中途,男孩附耳細聲告訴女孩:「娜堅卡,我愛您!」風聲掩蓋了這句話,女孩永遠不知道到底是她一時的錯覺還是男孩的告白。於是那天女孩蒼白著臉卻玩了三次,三次男孩都在她耳邊這麼說。她們最後沒有在一起。男孩變成男人,最後變成老人,他還在想著為甚麼那時他們沒有在一起呢?關於愛,那些說出來與說不出來的,最後也不過這麼著了吧。風吹散了話語,與玩笑。關於愛啊,關於愛。最後也不過只是一個玩笑吧。

2011年4月22日 星期五

sunset boulevard - 日落時分

電影與音樂劇都超棒的一部!

(以前寫的,現在再看這部電影與音樂劇還是好喜歡。)

  我走在花蓮的日落裡。島嶼的東面,就算在海邊也看不見夕陽,只能見片片紅雲堆結
天邊,昭告一日結束。

  總覺得日落的時分最美。看武俠小說中最愛看到那一句「殘陽如血」,通常這句話一
出現多半代表英雄將要赴一場無歸的約。他的女人多半身穿白衣等待英雄的魂歸來兮。只
有魂魄歸返的時分,在那片血一般刺目張狂,令人涕泣的夕陽下。逐漸末日了殘敗了,倘
若苟延殘喘,活得狗模狗樣,倒不如演出這麼一場紅豔。

  女人也是。

  有些女人適合日昇,晨曦出現時如朝露初生,清純得可人,最是青春。如今街頭小巷
全都是這樣的女孩,羅莉塔。納布可夫的小妖精,最好的時分在臉龐粉嫩,一切都將具型
而未具,天真的妖媚,無邪的甜美。但是太過雪白的可愛總叫人生膩,吃塊糖吃到底,甜
得也發苦,恨不得趕緊吐出。不情不願的下嚥,還得漱口水,怯除甜味。

  說到底,我不相信雪白,不相信白雪公主灰姑娘睡美人在這個時代仍然存在。倒是相
信光亮背後有黑暗,所有美好褪去後都有殘敗,熱鬧過後的寂寞才為真。但殘中見曾存的
美麗,比盛年的花朵更加鮮妍。

  沒有甚麼比電影更加突顯朝花夕拾的驚悚。

  上一刻仍是怒放,下一秒已然腐毀。也沒有甚麼比電影更加魔幻,所有人都在場,都
在為同一個目標(電影完成)努力。無論是導演演員場記,甚至是旁邊送茶水的小妹,齊
心一志。但一聲結束,當下的情愛、曾以為的真實具成灰飛,湮滅。

  諾瑪,日落大道上的諾瑪,在這樣的夕陽裡,妳想些甚麼?

  無論是生命,或者事業,諾瑪都已行到了夕陽之時。曾經如日中天,曾經提起好萊屋
就只想到妳的臉龐,但如今,妳也只是一個鎖在豪華宅邸裡的婦女。那坐落在日落大道的
宅院,闖進一個野心勃勃的男子──是男子嗎?或者該說是男孩?妳在扮演賣花女的時候
,他搞不好才出生。

  妳愛他嗎?我問。

  妳習慣的翹起小指,只要一眼,所有人都會微笑。這樣的我,怎會愛上他?

  但是妳為了他做那麼多事情。

  諾瑪,妳仍舊是女王。不慌不忙不疾不徐,嘆氣。是嗎?我為他做了那麼多事情嗎?
  妳的面孔打摺起皺,妳的美麗有些許減損,但氣勢──妳一站上舞台,就是一顆無人
能敵的星。可是時光帶走的除了妳的美麗,還有妳引以為傲的電影。Joe,妳嘆息似的自
問著,我愛他嗎?

  我以為答案是否定的。

  的確,妳為了他東奔西跑,把他扣留在妳那宅院裡,妳企圖留住時光,企圖留住妳的
黃金時代。妳那冰雪女王的宅院,時光恆久停滯。只剩妳的光輝,如冰雪一樣覆蓋滿滿。
妳的相片,妳的電影,妳所有光芒四射的時代。而他的闖入帶來春的信息。妳的冰河溶解,流動。但外在的世界,已經不是妳的世界了。妳透過誤闖冰雪世界的Joe,妳緊攀著他
。只因為他是妳與這陌生世界的唯一聯繫。

  妳為了他所做的那些事情,說到底,妳終究深愛著自己。

  畢竟如妳這般改變世界的人,要放下身段去愛上別人,總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你困
囿在自己的青春裡,透過男子(我總以為叫他男孩是否更恰當?),再次獲得再起的機會
,與可能的綻放。

  妳拼著一口氣,在將落的時候,試圖怒放。

  陽光逐漸暗淡,妳的影像也逐漸融入黑暗裡。看了看,為何沒有人苛責那個野心男子
呢?如果他沒有闖入妳的世界,也許妳可以恆久處於夢的世界,不醒也不睡。當一個張眼
且老去的睡美人。

  適合日落的女人,大概是妳吧。諾瑪。曾經開得那樣燦爛,但在最後也不過衰敗。

  如果日落大道上有愛情,我以為那樣的愛都是對自己的。無論是妳,諾瑪。或者是喬
,利用妳的男子。沒有甚麼比電影更加虛幻,也更加現實。在這現實的時代,過氣了就無
用,失去的也永不再回。

  無論是青春,或者,妳最渴求的,觀眾的愛。


  東面的黑夜浩浩宣告降臨,妳的影像也在黑裡融化。我跨上車,倘若妳真的存在,當
妳的觀眾,我想,是多麼幸運的事。

Norma,As if we never said Goodbye

2011年4月18日 星期一

走路

走路

羅斯福路上的木棉花開了。一朵朵花完整的落在地上,雨打溼了他們,車子輾過,壓成爛泥。連爛泥也是橘紅色。生是火燄,死了也還是。黏在柏油地面上,不知怎麼的讓我想起一縷芳魂這句話。雖然很無厘頭。


我以為是月光,驚喜萬分抬頭看,想初一的夜晚怎麼會有這麼清澈水光似的月。一抬頭,是羅斯福路三段上賣房子的廣告燈,火力全開,兇猛的照耀著建商廣告。她愚弄了我,不知道會不會也愚弄別人?一盞人造的光,愚者的月亮。


後來穿高跟鞋走路對我而言不再是難事。甚至我可以穿著它跑上一段路。只是許多時候我會想起以往穿起高跟鞋還會跌倒的日子,身邊有人扶。只是再怎麼唏噓,一但出門,還是高跟鞋。


下雨天是行人的惡夢。最怕那種飛車過水坑的車子,濺我滿身水後揚長而去。看著車子的背影不知該不該罵FxxK。但在罵之前也需要把衣服拍乾淨,拍乾了也忘了要罵,直到下一台車又噴起滿滿水花。


老房子像鬼,像那些安靜的鬼,美麗的鬼,夜晚在夢中出現與書生相戀的鬼。整座城市就是人造的鬼話,天明就消失了。


2011年4月11日 星期一

小願

明年此時,走一次媽祖遶境。

2011年4月8日 星期五

20110408


最近因為薰香的關係,房間裡插了朵百合。貪圖它清涼的香。有個花苞怎麼都不開,想起一些書上看到的,與花說話會讓它長得更好,我便像個傻瓜般,每晚睡前對它說:快開花快開花,你一定是朵美麗的大花。它真的開了,開得比旁邊每一朵都好,甚至比其他朵來得更大。像個盛大但遲來的三月怒放。只是再怎麼掙扎,它還是得面對凋萎。先是花朵邊緣灰敗捲曲,時間悄悄燒灼,它緩緩萎成一片枯黃。奇怪的是,其他朵的花蕊都乾燥,只有它濕潤,甚至滴下花蜜。

當我從花瓶中抽起它,一滴花蜜濕潤了我的手背。舔舐過,澀澀的,在舌間不去。隔天,我在花瓶裡插上其他百合,仍是貪圖那種清澈氣味,只是我不再與它們說話。我想起那澀味,在口中,像一滴眼淚。

暈眩


那些微笑的眼神
那些光
那些暗夜裡襯著絲絨的火紅的花
那些女孩的鈴鈴鐺鐺
那些沒有語言的時光
那些鋼琴的私語
那些無用的話
那些扭曲變形的線條
那些無法理解的瘋狂

2011年3月31日 星期四

20110331

簡體版的海報,實在很好看。


看不見的城市總是放在我的床頭,一堆書來來去去,但老是將最習慣的位置留給它。有時讀小說讀累了,抓起它翻個兩頁,才沉沉睡去。也許這個名字就預視了些甚麼,或者,也說了些甚麼。流浪的旅人馬可勃羅反覆向渴求知識的忽必烈汗訴說一個個也許存在也許不存在的城市,在當中構築的不只是故事還有記憶。站在歷史博物館的台階上,巴爾札克說他靠咖啡生活,一天寫作十五六個小時甚至二十二個小時的瞬間,從我眼睛看出去的城市也不再是我所熟知的地方。我從來沒有熟悉過這裡,我從來沒有熟悉過任何地方。

2011年3月29日 星期二

20110329夜街頭

今夜的台北有星星。

光復北路上的樹葉在深藍天鵝絨背景中,像本詩集。
每個女孩都美麗。

有光。

生日快樂


時到今日,我還是記得你的生日。畢竟真是交往太久了,要忘彷彿也難。
只是越大越明白,甚麼是回不去了。

我們是否都用一點記憶支撐著空虛的身體?我不知道。我想我再也不會知道你的回答,只好自己喃喃開口:你也、也不會知道吧。如果必須靠著記憶才能活下去,那麼還是掏空那些身體比較好,沒有記憶的人,活得比較快樂。

也許今天的天氣太適合記憶的鬼魅,走在萬華艋舺的街上,那些即將拆除的老屋立面令我無法直視,卻又被吸引。那些曾經風華絕代的屋面,曾經點綴了這座城市的街景,有一戶的窗櫺上爬滿了墨綠雜亂的植物,瘋狂生長,佔據此處的人氣。有沒有誰曾經以窗獨立,有沒有誰曾透過窗看底下街景,有沒有誰曾抬頭望……一聲呼喊叫我的名字,原來是數年不見的朋友。我幾乎已經不認得了,看著他,陌生的笑著。

啊之後臉書上見吧。最後我們便如此道別,他遠去,我與同學繼續往龍山寺走。你現在變成甚麼模樣,我再也不會知道,而現在的我,想必站在街角,你也不認得了吧。那些時日都過去了。

回到家打開電腦,在別的朋友臉書上看到你的名字。啊天,你已經刪掉我又加入了黑名單,在認知的當下,也無可奈何。畢竟每人有每人的作法。我只能看著朋友的回覆,看著你的名字,在心底對你說:生日快樂。

如果沒有記憶,我想我會比較快樂。

2011年3月27日 星期日

Do you hear my sound - The Tic Tac



昨晚突然聽到的一個樂團The Tic Tac。
狹小逼擠的地下室,現場非常好。Do you hear my Sound。不停重複的歌詞,清澈的聲音。
喜歡那忽然重返的記憶與氣味,雖然又熱又暈,但仍然很好。

(可惜找不到那首歌。Do you hear my sound)

2011年3月26日 星期六

失落的小花窗

失落的小花窗


最近,我家附近幾戶人家發了狂似的拼比著裝璜。每日早晨一到八點,鑽牆機與切割機同時啟動,嘰嘰嘰嘎嘎嘎,絕對擾人。有一戶新起的大樓,白牆黑瓦,很是新穎漂亮。我回家時見一名婦人探頭探腦的問工頭一戶幾多錢,工頭搖頭說他也不知。

那棟大樓的前生是兩戶並排比鄰的平房,前方院子栽種一樹桂花,相隔的低矮牆壁鑿成了某個時期非常流行的小雕花窗模樣,桂樹一枝一枝佔據鄰家的領空。小花窗是我對它的暱稱,其實正確名稱是甚麼並不曉得,但它的形狀總是一樣的:挖空的圓形中一個略帶圓角的菱形,無數個相同圖案並列,便是那時代普遍流行的小花窗。

如今鮮少見了。

那些桂樹探頭探腦,拉枝過牆的行為,彷彿也成了某種時代的記憶,隨著煙塵,香味四散去了。

2011年3月17日 星期四

夢不止

又作夢。夢到兩個妖豔女妖彼此對抗,對抗前還來個把人拉進廁所透過毛玻璃看的香豔畫面。然而她們為了搶奪男人來到空地,打個你死我活之後又發起大水,我靠著汽車椅墊漂流,飄到滿城枯枝的空城。從水中爬起,前方有人。這麼久沒見,我居然還是一眼認出你。在夢裡你伸出手,我握住。像是從沒放開似的。

然而在夢裡我卻知道這是夢,只是夢。我對你說:只有你來救我啊。你說對。夢中的車還是十幾年前那台,我帶上安全帽後,跨上你的車。一直知道這是夢,也知道快醒來了,但是就掙扎,不想起來。
眼睛最後還是張開了,滿城的枯枝樹葉瞬間消失,你的車也沒發出去。夢裡握住你的手的觸感好像還在,但我知道這只是夢而已。不過是夢而已。

只有你來救我啊。我醒來還在想著這句話,可是現實生活中只有我。只剩我了。

2011年3月16日 星期三

2011耶路撒冷文學獎 麥克尤恩

轉自http://news.sina.com.hk/news/23/1/1/2000187/1.html


獵書周記﹕麥克尤恩與耶路撒冷文學獎
2011-01-30
【明報專訊】2011年的第一個文學獎照例是惹人爭議的耶路撒冷文學獎(Jerusalem Prize),這次得主是英國小說家伊恩.麥克尤恩(Ian McEwan),他照例受到來自巴勒斯坦支持者的極大壓力,都勸他不要接受這個只有一萬美元獎金的「不義之獎」,可他堅定地說﹕「我當然會去領獎。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獎項,我很榮幸加入那些曾經獲獎的作家的行列。」
耶路撒冷文學獎創立於1963年,以往的得主包括羅素(Bertrand Russell)、博爾赫斯(Jorge Luis Borges)、帕斯(Octavio Paz)、昆德拉(Milan Kundera)、略薩(Mario Vargas Llosa)、蘇珊.桑塔格(Susan Sontag)、阿瑟.米勒(Arthur Miller)、村上春樹等,或者可以說,誰都不甘心放棄這「殿堂級作家俱樂部」的會籍——尤其是在「政治正確」的壓力及「抵制恐嚇」之下。
麥克尤恩與馬丁.艾米斯(Martin Amis)、朱利安.巴恩斯(Julian Barnes)合稱為英國文學界「三劍客」或「三繆斯」,華文讀者對他當然並不陌生,他的短篇小說集如《最初的愛情,最後的儀式》(First Love, Last Rites)、《床笫之間》(In Between the Sheets),長篇小說如《水泥花園》(The Cement Garden)、《只愛陌生人》(The Comfort of Strangers)和《黑犬》(Black Dogs)都已出版了中譯本——只要讀了一遍,讀者都不禁愛上他小說裏的黑暗邊界,都不禁愛上那交織着謊言、背叛、夢幻、亂倫、病態的陰冷(或冷卻了的激情)。
他年輕時有幸參加了批評家馬爾科姆.布雷德伯里(Malcolm Bradbury)開辦的首屆「創意寫作課程」(creative writing course)——那是一項碩士課程,學員不用提交論文,只交文學作品就行了,日裔英語作家石黑一雄正是他的學弟。他這樣憶述年輕時的荒唐歲月﹕「我們吃迷幻蘑菇,服可卡因,在電擊一樣冰水裏裸泳,洗桑拿,玩排球,喝紅酒,並且談論卡達(Jimmy Carter)和龐德(Ezra Pound)。」

「政治正確」的悖論

麥克尤恩決定像蘇珊.桑塔格和村上春樹那樣去領耶路撒冷文學獎﹕「我認為應在公民社會和政府之間作出區分。這是耶路撒冷書展設的獎,而不是以色列外交部。我希望大家做出區分,而且這是文學。」「我不支持以色列定居點計劃,也不支持哈馬斯(Hamas)……如果定居點計劃不停止,和平永不降臨。我支持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Ban Ki-moon)關於中止以色列定居點計劃的呼籲。但我對哈馬斯向以色列沒完沒了發射導彈感到厭煩。」這一點,他倒沒有去年的得主村上春樹那麼聰明。
村上春樹也去了領獎,並且聲言「永遠站在蛋的一邊」,他在領獎時說﹕「有些人甚至警告我,如果我來了,他們將聯合抵制我的書」,「請容許我傳遞一個非常個人的信息」﹕「在又高又堅固的牆和因撞上牆而破碎的蛋之間,我將永遠站在蛋的這一邊」。「是的,不論牆有多正確、或是蛋如何錯得離譜,我將是永遠支持蛋的」。
蘇珊.桑塔格也去了領獎,她在領獎時說﹕「讓其他人,那些名人和政客,居高臨下對我們說話吧;讓他們撒謊吧。如果既做一位作家又做一個公共的聲音可以帶來任何好處的話,那就是作家會把確切表達意見和判斷視為一項困難的責任。」她說﹕「我接受這個獎,是以受傷和受驚的人民的和平與和解的名義。必要的和平。必要的讓步和新安排。必要地放棄陳規俗套。必要地堅持對話。」
這樣說來,耶路撒冷文學獎(Jerusalem Prize)之所以備受國際關注,多少也是拜「政治正確」的壓力所賜,那是一個悖論﹕壓力逾巨大,抵制之聲愈響亮,獲獎作家愈不甘於屈從,愈是要設法犯險,那就愈有助於這個獎項打造成金漆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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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他的書!看到喜歡的作家得獎真開心!

2011年3月11日 星期五

等待

等待



等待在這個城市裡已經成為一門藝術。

等老闆開會,等老闆開完會,等客戶開會,等廠商報價,等情人電話,等一封親人的信,等一句「我願意」,等一個陌生人的轉頭,等一陣大地轟響的雷鳴,等一個春天,等待等待,無止盡的等待。

隨之而來學會打發。

等老闆客戶廠商的時間收封Email;等情人的時候看個電影或再搭訕個備胎;等親人的信……根本不等了打電話回去問候比較快;那句我願意還沒說出來心已經逐漸分散;眼睛在陌生人的背影滑溜過去,再轉頭發現剛剛吸引自己的背影早已消失;等不到雷鳴便自行造雨;春天還不來卻已經有了夏季的熱度──連地球都學會用暖化,打發四季的轉換。

然而,每個打發/被打發的人心底都有一座癡癡的座標,指向那一去不回的時光。於是描寫等待的歌謠戲文大賣,只是甚麼也回不來。

2011年3月10日 星期四

我愛故我在I am Love(2)



這部電影中我最愛的兩個鏡頭,其中一個是情人脫去了艾瑪的鞋,他跪在她的身前;另一個是艾瑪的丈夫幫她穿上鞋,同樣也跪在她的身前。

無論愛、激情、慾望,只要在那瞬間願意跪下去,在那人面前卑微,那一個瞬間,我相信無論是甚麼,無論這段感情有沒有完成或被完成,都不重要了。重要的不是穿/脫這個動作,而是他/她願意跪在你/妳的面前。



2011年3月9日 星期三

我愛故我在I am Love──吞嚥、咀嚼,還有穿與脫之間

我愛故我在I am Love
  ──吞嚥、咀嚼,還有穿與脫之間

Tilda Swinton!實在是非常美麗的一位女星。大眼睛有魔力可以把你吃下去。

2011年3月2日 星期三

20110301


年過三十,才發現原來記憶與生命都有反撲力量的。冷不防被過去甩一巴掌的感覺也真不好受,偏偏還是疼到了。

2011年2月25日 星期五

[讀書]姑妄聽之--履禮怨


履禮怨--博客來頁面




我始終以為一本小說如果要寫的好,當中語言功不可沒。大概就像台語說的「氣口」吧?如果那種感覺不對,劇情再好,但有些東西不見了。可是履禮怨沒有這個問題,相反的,一打開書頁的第一句話就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姑妄言之、姑妄聽之。像是很久以前瓜棚下聽叔叔伯伯們說故事,那些老人肚子裡往往一堆說也說不完的故事,但別傻到去問根據。姑妄言之、姑妄聽之。作者一開始營造的氣氛令我難以抗拒,緩緩走入履禮的世界。奇幻架空其實不好寫,要怎麼帶領讀者進入一個完全虛構的世界?但履禮怨透過十三個短篇緩緩道出這個設定完整的世界,且篇篇精彩。像盒子裡的散落的珍珠,念起來也像。小說中鮮少有適合出聲的,但它不同。這是十三篇適合唸出來的小說。

如果可以,還真的很想聽聽看履禮怨的說書會。書展時的小叫天說書沒聽到真是太可惜了……而原先我試圖用奇幻涵蓋這部小說,卻又覺得奇幻好像搔不到癢處。也許認真說,架空歷史奇幻神怪小說?這麼多堆疊,我還是找不出一個定義,可是有一個定義它絕對有:好看。這是本好看的小說。

唯一讓我有怨言的地方是,看得出作者應該還有故事不說,這樣是否有點慘忍?唉唉。也難以想像這是作者的第一本小說。

所以,有續集嗎?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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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心得真是多災多難,第一次寫的時候莫名消失,之後要寫第二次怎麼也寫不出來。
今天與永馨娘娘喝茶提到,一直想怎麼寫,又不能爆雷,
終於最後還是寫出來了,可是比起那消失的一篇,還是喜歡那沒寫完就不見的神秘篇章。

哈,人生。(茶)

2011年2月23日 星期三

Om Shanti Om!──那些意在言外的……

Om Shanti Om
  ──那些意在言外的……

男的帥女的美,大明星、深情不悔、兄弟情誼、母子情深、正反對立......能一部電影裡甚麼都有又有背景且不顯突兀,我真的很佩服寶萊塢做到了,而且很好看!

2011年2月21日 星期一

比魯,好運理髮師──小人物(們)狂想曲vs.單純的善良

看這部片體驗一下3K天王中的King沙魯可汗(SRK,暱稱沙哥)的魅力吧!真是帥爆啦!


比魯,好運理髮師──小人物(們)狂想曲vs.單純的善良

現在我已經很難想像媽媽那個年代凌波與樂蒂會見影迷時的盛況。媽媽告訴我,那是萬人空巷。「有老太太打了金項鍊丟到她們車上啊!」這對我而言幾乎是老邦迪亞的故事,關於冰塊與吉普塞人的神話。

所以當我看這部電影時,第一個驚駭的,便是Sahir Khan(沙哥飾演自己XD)出現時,那列簡直可比迎神時的轟動。生活在這座城市與這個時空的我,唯一能想到情景真的是「迎神」。在電影中還能見到有老太太把電影明星的肖像掛起來拜,很可笑嗎?一點也不。沙哥真的有這種魅力,一眼使人瘋狂的魅力。

故事起於某小村的窮理髮師比魯的日常:美麗但有點嘮叨的老婆、兩個吵鬧可愛的孩子,以及一片固守陣地的破爛理髮廳。比魯買不起新的剪刀,拼不過對面的天堂理髮廳,甚至連客人坐的椅子也搖搖欲墜,比魯很窮,腦袋又有點硬,話也說得不好聽,不懂得怎麼求情,這樣的比魯在面對天王巨星沙爾可汗抵達她們這個窮村落時,居然開始了一則瘋狂的流言:比魯與這位天王巨星是好朋友!
每個渴望見天王本人的村民全為此瘋狂,以前不打算借款給比魯的土財主主動幫破爛理髮廳置辦全新物品、小學校長要求他只要帶沙爾可汗來學校,孩子學費就全免、每一個人都抓著他,這個貧困窮酸的小小理髮師眼見一夜之間就要成為全村的希望……但比魯本人卻不情不願,甚至面對他最親愛的家人,也不願任意開口答應她們的請求……村子裡的人見他扭捏,逐漸起了雜音。究竟這個窮理髮師比魯,認不認識巨星沙爾可汗呢?
伊凡可汗演出老實得不懂得轉圜的比魯,真是很可愛啊!背後的海報是沙哥演過的所有電影。


演過同名之人的Irfan Khan這次飾演比魯,憨厚老實,有種鄉下人的天真。比魯這人正直的幾乎有點笨了,在所有人都想跟巨星扯上一點關係的時候,他卻低調的甚麼也不說,其實只是不希望麻煩朋友。這樣的友誼到劇情最後更令人鼻酸。而沙哥,之前對他完全沒有一點認識,光看照片時只覺得:「呃,好跩的人」,可是一旦進入電影……我、的、媽!這也太帥了!無論是在歌舞時,還是在中間的片段,都令人感覺到沙哥強大的明星魅力。
這部裡面用了很多沙哥以前拍過的海報,雖然沒有看過,但有幾部已經列入必看片單裡,不只片中那些村民,連我都淪陷了啊!沙哥魅力真的很難抵抗。

除了小村莊的片段外,非常、非常喜歡電影中描述電影劇組遇到的困境。簡直是印度版的《日以繼夜》,可是這裡不是法國,這裡是印度。那些令人抓狂的小麻煩移植到印度來就變成了恐怖的災難,拍攝過程實在有趣又好笑。

(不過我想若身在其中,應該一點也笑不出來吧!XD



 來體驗一下沙哥的魅力吧!




預告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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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習慣看印度電影的結果是,看到其他電影兩個小時的反應……

其他人:「太長了吧!」
我:「太短了吧!」

2011年2月17日 星期四

嘿,高更。


簡直聞得到味道。濕黏的氣味、酸甜的女人、厚實的雨後土地。


我不認識高更,我想他一定也不認識我。一定的吧。他在的那個時代離我太遠了,他處的島嶼離我太遠了,他愛的女人不是我愛的長相,甚至連他這個人──嘿,我只能說:「幸好不是我朋友。」想到梵谷與他的愛恨牽扯,對他便生不出一絲好感。

但這夜,難得回溫的夜晚,還有點冷,風吹過頭仍有點痛。可是走在中山北路上,遠遠地有花香。不知是甚麼花,氣味濃烈,就連經過身邊豔女的香水也掩蓋不了它。妖嬈的味道,渲染整個夜有夏日顏色。高更的女人在牆上看我,土黃色的皮膚,厚實的肩膀,以現代而言,那不是美人,可是就吸引著人的眼,吸引我向她走去。我不認識高更,我不認識他的女人,但是他們對我招手。妖嬈的男人與他的女人。

我一路看過去,這傢伙完全體現自私,但是離開他的妻子離開法國後,那些張狂放肆才出現在他的顏色裡。展場裡有他兩張照片,同行的朋友低聲附耳道:「這傢伙,看起來真CHO啊!」
Cho這發音在記憶裡湮沒多年,那瞬間突然整個活起來。撥開記憶的森林沼澤,有甚麼閃閃發亮的令我愣了愣,這發音可不是形容甚麼好樣。「你確定是這個字?」朋友篤定地點頭。

我記得很小的時候聽過這個發音,那是媽媽們看到狗兒發情或哪些值得掩嘴細聲討論的事件裡,偶爾吐出的一個音節。至今我仍不知那怎麼寫。最相近的寫法大概是「秋」吧。左看右看,高更好像有那麼一點「那樣」──大概是我想像。可是逐步看過去,那些圖畫、那些雕塑,夏娃的腳趾長長,他的每個女人都充滿無邪的勾引,看著人勾著人,赤裸上身,第一次走進北美館的展館,感覺聞到了鳳梨還是芒果的氣味,聞到了女人的氣息。酸甜的味道。女人的味道。

走出館外,一陣風來,又是那濃郁的花香。有誰適合在此時舉辦畫展?大概也只有高更吧,這瘋狂又情慾滿溢的男人,真的把感情畫出來了。一走出空調間,撲面的香氣恍惚以為自己身在陌生大溪地,野蠻的伊甸園──如果真有那地方。

頭上飛機飛過,閃爍虹光,這個城市在瞬間是大溪地,是伊甸園,身邊花不合時節的綻放,每個女人都是美麗的夏娃,都如高更筆下少女那般誘人。

我忽然非常非常開心。

找不到照片,找到一張挺跩的自畫像。

2011年2月14日 星期一

純真革命之詩--Rang De Basanti 芭薩提的顏色





Rang De Basanti 芭薩提的顏色
  ──純真革命之詩

(內有劇情心得,慎入)


2011年2月7日 星期一

隨手記



在你的愛中毀滅,我的生命開始重生。

印度電影<為愛毀滅Fanaa>中的一句話,好棒啊!
看完三個傻瓜之後,整個迷上Aamir Khan會說話的眼神了(*>艸<*)。

2011年2月6日 星期日

也許每一個男人都是振保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同我ㄧ樣,在咖啡館獨坐時特愛聽他人的對白。聽過女孩評論男人(那男人若在場應該會羞愧而死)、聽過母女交換獨立的片段,最常聽到求愛,無論在哪裡都有。往往是男孩起頭,女孩順著話說,遇過最厲害的一對男女,大抵三十好幾,一杯咖啡喝得千迴百轉,我以為我身處傾城之戀的片段,眼前恍惚是范柳原與白流蘇。他們的對白怎麼樣有點忘了,但記得兩人從頭到尾沒說甚麼滲透一點點求愛成分的話語,但是好像又甚麼都講了。這對很令我著迷,那天啥也沒做,拉長了耳朵聽她倆談話。

這次春節午後,又在咖啡館獨坐。進來後才發覺後方一桌約四五個男人,中年了,衣冠筆挺,大抵是大學時代的好朋友吧,講話葷素不忌,開心得很。我老毛病又犯,手指搭搭搭地敲著鍵盤,一邊側耳聽。他們嗓門都大,也不忌諱別人是否聽得到,或是否願意聽,總之嘰哩瓜拉,樂得很。也樂了我。

其中一名說話特大聲,聲線高亢,他對他的朋友們說起去泰國做半套的故事。哇,詳盡描寫,淋漓盡致,花了多少錢(半套公定價八百到一千)、做了多久(欸我該寫出來嗎?),因為弄太快而要媽媽桑退錢(這樣……好像不太對吧),不得了不得了,他老兄說得口沫橫飛樂歪歪,我聽得瞠目結舌。他還比較了大陸與泰國的差異,用一種極溫柔的口吻敘述:「你知道,我是不去大陸的,大陸有多髒啊,女孩又不美,你知道我怕染……
那瞬間一句片段忽然從腦海底層浮了出來:「後來每次嫖得精刮上算的時候便想起……」、「他把一條腿擱在膝蓋上,用手巾擦乾每一個腳趾,忽然疼惜起自己來。」
是振保啊。我想,是振保。

另一名男人沒那麼高昂的情緒,他比較低沉,靜靜地說起他懷疑老婆有外遇。「於是我在她的電腦裡裝了監控程式」。此話一說眾人炸了開來,一致贊成。他們在自己的世界裡做自己的主人,極力創造一個「對」的世界。我好奇得想轉頭去看,但忍住,不能叫人發現我在偷聽。偷聽、偷窺都帶著下流的顏色,但要怎麼不聽不看?不去揣測他人生活?

低沉的男人話題沒說完,一群人因太吵而移到包廂中。我恨得扼脕。裝了監控程式之後呢?那男人的老婆是紅的還是白的?是蚊子血還是飯拈子?他們幾人,反覆說起自己的生活,決心創造了一個對他們而言最「對」的世界。

他們都是好人,都要對,都那樣極力疼惜自己。

他們是振保,也許每個男人都是振保。袖子裡揣著他們的袖珍世界,是自己的主人。這場對話不知怎麼總有種挖肉割股血淋淋的模糊,彷彿能見遙遠彼端的祖師奶奶,陰陰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