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故我在I am Love──吞嚥、咀嚼，還有穿與脫之間

我愛故我在I am Love

　　──吞嚥、咀嚼，還有穿與脫之間

Tilda Swinton！實在是非常美麗的一位女星。大眼睛有魔力可以把你吃下去。

一直很喜歡吃海鮮，甚麼蝦蟹蠔蚵來者不拒（海龜跟鱉沒試過也千萬別來），惟一一個問題是我手笨，如果上大餐廳吃這些東西絕對出糗，所以只能躲在家裡剝了吃。這些食物多半需要手口並用：蝦頭拔下來記得吸餟、蟹腳得先咬破它的殼再緩緩抽出內裡柔軟、九孔用九層塔炒得香香的，用手從盆子裡拿起來吃……好像有點野蠻，但吃食當下，除了色香味，觸感成為某種滿足的必要條件。

食物掌控的不只腸胃。

故事開始於一場宴會，結束於一場宴會。大雪紛飛中，豪門貴婦艾瑪正為了晚上的家族聚會準備著。她指揮若定，與女管家兩人商討座位、檢查菜餚，賓客一個個到來，簡單的吻臉禮，必要的寒暄，每個人看似都無比高興。艾瑪的丈夫給了她物質所需的一切，也給她家庭生活，活潑奔放的小兒子艾多與母親艾瑪更是親近，一道標示母族俄裔身分的傳家湯是他最愛喝的。宴會中艾多的朋友安東來訪，帶著一個蛋糕想送給艾多……

而，一道湯裡面可以蘊藏多少秘密？

這部電影有許多向大師致敬的地方：開始的字幕、地點轉移時的字幕、每一場不同的音樂，甚至是劇情的安排。一開始的宴會不知怎麼一直令我想起喬伊斯的《死者》，艾瑪與安東在野地中交歡片段則是《查泰萊夫人的情人》，瘋狂的音樂有點希區考克…...片中最重要也無處不在的食物，則讓我想起其實一點也沒有關係的《廚師，大盜與他的情人》。

食物最是調情。

電影中艾瑪與婆婆媳婦的聚會，只有她透過味蕾感受到慾望的勃發（是否也因非意裔關係？始終無法真正融入其中）。她對小男友安東坦承：「當我想家時，我就烹飪……當然沒有你的手藝那麼好。」前往山區安東與艾多合作的餐廳時，不停出現跳躍畫面：山間、花朵、樹蔭與壓爛的莓果。以及、以及安東在儲藏間中褪去艾瑪衣服時，急迫溫柔的手勢，也像在處理某道精心佳餚。

「他跪下，跪在她的身前。指尖緩緩碰觸她的腳踝。這麼熱的天，她穿了雙金色平底涼鞋，男人的手解去涼鞋鞋帶，於是她的腳板與地面再無阻隔。」

喜歡這部電影，我想這個鏡頭占了很大關係。情人脫了她的鞋之後才開始褪去她的衣衫，一場在野外的交歡極美也坦然。而同樣的鏡頭，在艾瑪與丈夫身上也同樣出現過一次，不過倒轉過來，是丈夫為艾瑪穿上鞋子，在教堂中。頭頂上還有一隻亟欲逃脫的鴿子。

情人脫去她的鞋子、剪去她的頭髮，而細微如一道菜、一本書、一束髮絲、一種打扮都成為情愛的明証。那些細緻若不仔細觀察，不會發現。

在這個家族裡，母女倆人都保守著秘密。女管家依達卻可能是惟一一個知道女主人多麼寂寞的人。

食物是鄉愁，是吞下去的語言。

情人間沒有秘密。艾瑪把兒子愛喝的俄式家傳湯教授情人知道。偏偏她的兒子前往山間廚房時撿到一小撮金髮，在好友廚房中看到一本畫冊……在好友端上那道家傳湯的同時，電光火石間甚麼都明白了。飽受父親兄弟叛離的艾多，更憤怒母親對家族的背叛，卻在盛怒下意外死亡。剛看完時我還疑惑著，為甚麼母親的出軌往往以兒子的死作為收場？後來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因為兒子有父親血脈，是另類的殺夫嗎？不知道，我也沒想出答案。猜測是如此。但我喜歡這樣的安排，一道湯，一個秘密，一種殺人不見血的愛情。

豪宅深處開開闔闔的門比對著山間秀致開放的風景，教堂與儲物櫃的差異，情人與丈夫……這是夢幻的電影，由夢幻的蒂妲史雲頓詮釋，原來是為了她而看，沒想到看到一部有趣的電影。而沒寫出來的還有壓抑，除了艾瑪本身的壓抑，還有她的女同志小女兒在大宅中也只能禁聲。還有女管家，其實最明白女主人艾瑪的寂寞……還有慾望、慾望與慾望。彷彿女性只要啟動情慾本能，最後只能選擇叛逃。然而誰又能長期間壓抑？

很有趣，但某些地方很明顯的電影。看完後胡思亂想許多，但能寫出來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現在二輪戲院還在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