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未來不來，但人問

　　

　　自從曾經許諾不婚的姐也嫁了，母親關愛的眼神便落在身上。一次在開車時跟我說：「工作後可以開始談戀愛囉。」啊？「兩年後結婚最好。」面對此我誠惶誠恐，誠心回答：是是是。但是哪裡找那個人？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隨便抓個誰嗎？別嚇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我還真作不出。想想我這人，大缺點滿身是更別說小缺點，睡過頭會遲到亂丟衣服亂放東西亂丟書吃完飯不洗碗……在想下去自己都滿頭汗，更別說一個身心正常男子。

　　曾經在某友轉貼某論壇的某人對其女友抱怨發言上看到，某人女友不過不撿地板上的頭髮就被批為不愛乾淨，轉頭看看我的房間，大抵與野田妹有得拼。那這應該算是豬圈，而我好算披著人皮的豬吧。真為某人女友捏把冷汗，有如此親愛精誠的男友，想必生活也相當精實了得。可戀愛誰跟你精實精誠？要交這樣的男友，不如請對方去交個士官長，保證鎮日生活紀律嚴然，一絲不苟。

　　但彷彿擺在前面就是道關卡，隆隆而來的社會期待如龐然大物，拔山倒海之勢，當真真銳不可當。過了三十歲，人人為妳著急，厚道點的叫妳敗犬，討厭點的說妳破鞋。君不見PTT或Mobile論壇上對三十歲女人的評論。嘿，不幸仍是黃花閨女，那更是說老姑婆老處女老巫婆可見一定有問題。偶爾穿件短裙，說妳黃熟梅子賣青；包得密不透風，又講三十歲賣不出去的甘蔗果然腦袋壞去；高跟鞋穿上，比妳矮的男人說妳瞧不起他；換上芭蕾舞鞋，比妳高的男人說這樣不性感。胖子禿頭小氣男見妳掩鼻而過，彷彿妳一過三十就頭上長瘡腳底流膿，他們若與妳約會便是紆尊降貴，妳必須大哭三聲以示感謝。更千萬別評論比妳年輕的女星，就算她真是妝化得太濃，否則話一出口妳便成了白雪公主那人喊打的後母。嘖嘖嘖，真是怎麼做怎麼錯。

　　更別提前陣子鬧得沸沸湯湯的「單身有病」論，振聾發聵，簡直擲地有金石聲──因為未婚者如我，全舉起了手丟石頭。有沒有病我不知道，但相信有病者絕非只限單身。如此厚愛，真叫人吃不消。

　　可到底，那些代表甚麼呢？

　　不過，就是一種選擇吧。

　　現代女孩能選擇的可多了。禮拜六下午不想出門可以窩在家裡，洗衣拖地整理一禮拜來上班勞累未能整理的家務，順便看本書喝杯酒；或是去咖啡館坐，看看風景順道看看男人，有不錯的，聊一會天，說不定有甚麼發展；想出門可以約姐妹淘逛街；或是去參加聯誼認識一下新朋友。不，現在Sex and City的風潮已過，流行的是關係複雜的Gossip Girl，女孩之間友誼深厚也暗潮較勁；現在女孩極少坐在沙發椅子上等人追，要是她喜歡你也絕對讓你知道。不在乎多請你一杯酒，也不在乎在沒男友時找你一起出去吃飯。現在，灰姑娘十二點得逃走的劇目已經下檔，上演的是灰姑娘拎起高跟鞋換上球鞋，噠噠噠地找王子去。或者灰姑娘選擇了大野狼，只貪圖他身上有文弱王子沒有的氣概。

　　一切可以選擇。

　　這個時代有達西先生也有金鋼狼，有班傑明也有布萊德彼特，有諸葛亮也有梁朝偉，有LV也有Ａ貨。可以吃路邊攤也可以吃晶華，可以騎摩托車也能開車，媽媽一輩沒有指導我們怎麼談戀愛，學校裡沒告訴我們怎麼打扮，二十歲時還在懵懂自己的價值，學著儲蓄也學著儀態，跌跌撞撞了幾年，換了幾個男友，離開幾間公司，甚至讀了幾個學位，直到現在。別人看我怎麼不好，但我只能聳肩。

　　沒說出口的是：謝謝關心，但真干你屁事。除了親愛的家人問起，其餘都想這麼回。畢竟這是個充滿機會的時代，也是充滿選擇的時代。無論肉食草食，無論敗犬勝犬，都有她的選擇，也有她的快樂。

　　而那往往是不足為外人道的，或者，外人不聽也不信。鐵打的耳朵，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