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220

我總是在夢見你的隔日洗襪子。

在夢裡你穿一件我從沒見過的大衣，是風衣，米黃色的，那種麵包曬過太陽快發霉前的顏色。也是，我們都分手了，你穿那些衣服應該也是未曾見過的了。只是你的臉還是那樣，一個長條子，看起來還是以前。我在夢裡趕著前往不知名的地方，公車上見你。還不死心的苦苦追問著：「不連絡，連朋友也不當了嗎？」你面無表情：「現在妳也很好，我們這樣很好。」我還記得那時候你掛上電話的絕決，而在白日也總知道再怎麼也不見面了，於是刪除電話刪除信件，把那些過往的都按下一個按鍵。DELETE。但在夢裡，某一個我還是小女孩，看到你只會問「不是朋友了嗎？」

不可能是情人，你我都心知肚明。但朋友，也斬斷這層關係。退回千百年前天地洪荒，而你我不識、不見。

可惜那些過去的時間無法一個鍵按下就全數消除，那都只是形式上的拒絕。我唯一能做的，是在隔日起床後趁天氣大好，開始洗衣服。

冬日的衣服不用常洗。穿過的襪子有種腳氣，家中飼養的狗彷彿喜歡那樣氣味，鎮日睡在洗衣籃子裡，染一身腳臭味。我將襪子仔細挑出來，五指襪──分開；長襪──分開；絲襪──放洗衣袋……那些襪子多數一式一樣，貪圖其相似，若弄丟一只，還有其他胡亂搭配便可穿。我將它們塞入洗衣袋中，倒一點洗衣精與精油，選了天竺葵味道，想像它們晒乾後略帶清香。

這次襪子堆了三個洗衣袋，距離上次夢你已經許久。我想我總有一日會自動自發的洗襪子，下一次我會放進甜橙精油。只是這次仍是在夢見你之後，我開始洗那些一模一樣的黑襪子。

2010.12.20